2012年6月11日 星期一

講義英雄-無國界醫師劉啟群




你,如一直扮演著被感動的旁觀者,最後, 你會發現能感動自己的事將變得越來越少.....


       是多麼奇特的畫面。偏遠的西藏山區來了一群外地人,手中提著幾個○○七皮箱,小小的箱子彷彿具有神奇魔法,拉開竟變成一套牙醫手提治療台..這是長年致力國內、外偏遠地區義診的台灣路竹醫療和平會 ( 簡稱路竹會 )送給西藏人的禮物,由路竹會參考美國野戰醫療設備後自行改良、研發。「牙痛對我們而言是小病,但對沒有牙醫的西藏地區居民而言,『牙痛』可能是困擾糾纏他們數月,甚至數年的困擾,」路竹會發起人劉啟群對講義說,「給需要水的人一杯水就是最大的幫助。」


    擔任牙醫師的劉啟群,某天由報紙得知新竹縣尖石鄉山地部落醫療資源缺乏,便在探路後召集幾名醫師、護士義診。當時尖石鄉只有一條狹窄、陡峭的石頭路,上山時還遇上濃霧,「我要其他人下車用走的,看看風景,我開車就好,其實是怕大家出意外,」劉啟群笑說,「下山後他們問我什麼時候要再上山,我想了想說,那就下個月再來吧。」不料,從那天起義診就延續了十一年不輟,逐漸打響名號。九二一地震隔天,劉啟群接到南投埔里基督教醫院的求救電話,希望他能召集八名醫師、二十名護士前往仁愛鄉支援,沒想到到達的卻是浩浩蕩蕩三十名醫師、六十名護士與一百多名志工的龐大團隊。「義診不是我一人可促成的,」劉啟群說,「志工們寧願放棄自己的假期,甚至請假義診的熱誠才叫人感動。」


        累積足夠的「實戰經驗」後,路竹會義診的觸角逐漸拓展至海外。一九九九年,馬其頓與鄰國開戰,與劉啟群為舊識的外交部國際組織司司長夏立言想起了路竹會,但劉啟群電話卻占線。原來他看了CNN的報導,正在打電話訂飛往馬其頓的機票,並聯絡路竹會志工。台灣成了馬其頓唯一來自亞洲的醫療團。夏立言事後說,這是台灣在殺蛇殺老虎、立院打架之餘首次有正面新聞躍上國際媒體。


    但對劉啟群而言,醫療外交僅是義診的附屬品,讓他印象最深刻的其實是馬其頓難民營裏一個孩子的吻。當時劉啟群水土不服,把沒有吃的便當分給圍觀的孩子們。其中一個小孩拉拉劉啟群的衣角,示意他蹲下,踮起腳尖吻他。「他讓我想起自己年齡相仿的孩子,」劉啟群說,「我與他分手後,恐怕一輩子再也見不到面,但這個吻卻永遠留在我心中。」


    有了這個開端,路竹會更加忙碌,偶爾還要完成「不可能的任務」。蘇門答臘大地震,劉啟群早上八點接到電話,下午三點旋即出發,在短短時間內召集了十多人的醫療團,飛往印尼。至今,路竹會足跡遍及西藏、印度、斯里蘭卡、馬拉威,甚至亞馬遜河流域等窮鄉僻壤,平均一年海外義診六次。難得的是,路竹會完全沒有任何補助或募款活動,甚至這幾年才開始接受捐款,成員們飛往海外全都是自掏腰包,醫療設備則多靠廠商樂捐贊助。「路竹會本來沒有名字,只是有熱誠的人聚集在一起,這幾年義診範圍愈來愈大,總得有個接受捐款的『名號』,不得已才取了名字,」劉啟群笑說,「其實『路竹會』沒什麼特別的意思,是我隨便想的。」


    難免有人質疑:台灣需要幫助的人很多,為何先幫助外國人?劉啟群以「宏觀」釋之。「用台灣的角度來看,需要幫助的人還有很多,但我們是以『人』的角度來看,」劉啟群說,「幾十年下來,我們能肯定台灣的醫療資源是在進步的,放眼世界,有更多資源更貧乏,更需要我們的人。」童年經驗更讓劉啟群相信不分國界的善的傳導,「我永遠難忘小時候從美軍手中拿到巧克力的快樂心情。糖果、筆對美軍而言是小東西,但對孩子來說卻是難得的禮物。現在我以醫療幫助其他國家的孩子,或許有一天哪個孩子長大了,想起這件往事,也會去幫助別人。」


    三年前路竹會至非洲賴索托義診,到達邊界,賴國卻突然因為大陸的政治打壓不允許進入,一行人與醫療器材進退兩難。「這裏走不通,還是可以走別的路,」劉啟群並不氣餒,而對跨國際醫療有格外的見解,「國際援助絕非一廂情願,其中牽涉的政治、現實因素太多,有熱情、專業與物資不夠,還需要有實力。好比南亞海嘯,有些台灣醫師到了當地『沒有人接機』,不得其門而入便回國了,何不將心比心,試想當地一片混亂,連發送物資的人力都沒有,該怎麼安排、接待國外救援團隊呢?」海嘯前,路竹會已在斯里蘭卡義診數年,靠著建立的人脈,深入災區,甚至協助外交部與其他慈善團體運送十八個貨櫃的物資進入斯里蘭卡。「廣結善緣讓我們能順利幫助真正需要幫助的人,」劉啟群說。


    劉啟群不認為義診是多麼了不起的事。「就像喜歡隱居的人,會覺得『嶺上白雲多』,他會說,啊,白雲有多美啊。我義診也是一樣,只是做我喜歡的事。」一步步義診的腳印,累積出劉啟群豐富的生命刻痕。他在不同國家的難民營看到相同的畫面,大人們滿臉愁苦憂傷,孩子們卻永遠都是天真快樂;在阿富汗看到十來歲扛著槍的娃娃兵臉上還是掛著友善的笑容……「這些人都不清楚為什麼要殺來殺去,造成貧窮的本質是相同的,」劉啟群在採訪時淡淡地說。也許他真正想說的是,我們也許無法改變世界,卻可以創造多一點奇蹟。(黃瀚瑩採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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